低空通常指距离地平面垂直距离1000米以内的空域，低空经济是指以各种有人驾驶和无人驾驶航空器的各类低空飞行活动为牵引，辐射带动相关领域融合发展的综合性经济形态。2023年12月召开的中央经济工作会议明确提出打造低空经济等战略性新兴产业。2024年，低空经济首次被写入“两会”政府工作报告中。低空经济的战略性新兴产业的地位已经明确，发展低空经济有利于扩大内需，有利于拓展发展空间，有利于打通生产、分配、流通、消费各个环节，对构建新发展格局、推动高质量发展、发展新质生产力，对我国经济、社会和国防建设都会产生积极影响。
一、低空经济概述
（一）产业生态
低空经济产业由低空制造产业、低空飞行产业、低空保障产业和综合服务产业构成。低空制造产业是指面向通用、警用、海关和部分军用航空器的研发制造类产业，主要包括各种有人驾驶和无人驾驶航空器及其零部件和机载设备的研发、制造、销售、进出口等产业；低空飞行产业是指通用、警用、海关等各类低空飞行活动，主要由生产作业类、公共服务类、航空消费类等产业构成；低空保障产业是指为空域安全和低空飞行提供服务保障的各类产业，主要包括低空空域管控系统、通用机场、飞行营地、直升机起降点、飞行服务站、无人机飞行信息系统、无人机反制系统以及通讯、导航、气象、油料、维修等相关产业；综合服务产业是指支持和辅助低空经济发展的各类地面服务性产业，主要包括相关航空会展、教育、传媒、科普、信息、租赁保险、中介代理等产业。
（二）应用场景
低空经济的应用场景涵盖范畴十分广阔，按照功能分类，低空经济应用场景主要分为作业类、安全类、出行类三大应用场景，更细化则可分为工业巡检、测绘地理、物流运输、应急通讯、高空救火、低空旅游等，应用功能广泛（详见表1）。
从服务对象来看，低空经济应用场景主要面向政府和企业。作业类和安全类应用场景主要以政府和企业为主，多用于解决人力难以实现或是成本较高的需求；出行类则以服务个体用户为主，但也包含部分特需要求的政府和企业应用服务。从产品类型看，应用场景的载体涵盖了无人机、eVTOL、直升机以及延伸的热气球、滑翔伞等产品种类。但是，有别于其他国家，我国低空经济应用场景以各类无人机为主。
表1 低空经济应用场景
（三）政策梳理
中央层面，2021年2月，中共中央、国务院印发的《国家综合立体交通网规划纲要》提出，“发展交通运输平台经济、枢纽经济、通道经济、低空经济”，“低空经济”概念首次被写入国家规划。2023年12月，中央召开的经济工作会议上提出，“打造生物制造、商业航天、低空经济等若干战略性新兴产业”，这代表着“低空经济”被提升至战略性新兴产业。2024年1月1日，国务院、中央军委公布的《无人驾驶航空器飞行管理暂行条例》正式施行，该条例的施行标志着我国的低空经济业态，进入“有法可依”的规范化发展阶段。在2024年3月全国两会上，低空经济首次被写入政府工作报告中，并将其作为新兴产业和未来产业，打造成为我国经济发展新的增长引擎。
地方层面，在国家宏观政策的驱动与引导下，中国各个地区摩拳擦掌争做低空经济业态的“排头兵”；广东、福建、河南、湖南、山东、安徽等二十多个省份均将其写入政府工作报告。北京、福建、安徽、山东等省份出台低空经济专项规划或行动方案，如福建省出台《福建省低空旅游产业发展规划纲要（2021-2035年）》；安徽省出台《安徽省加快培育发展低空经济实施方案（2024-2027年）及若干措施》；北京印发《北京市促进低空经济产业高质量发展行动方案（征求意见稿）》；山东省印发《山东省低空经济高质量发展三年行动方案（2024-2026年）》。重庆、安徽等多地还推出了低空经济产业基金，广东成立推动低空经济高质量发展工作专委。
省内层面，2023年6月，武汉市出台《推进武汉市无人机产业发展实施方案》，《方案》提出“到2025年，打造武汉经开区、东湖高新区2大产业集聚区，培育10个以上特色企业。”2024年3月，武汉市印发《武汉市支持低空经济高质量发展的若干措施（征求意见稿）》，提出支持低空经济重大项目落户；支持低空基础设施配套建设；支持设立低空飞行器测试服务基地；支持低空经济标准规范制订；支持设立低空试点航线；支持企业提升科技创新能力；鼓励企业独立或者联合高校院所、新型研发机构组建创新联合体；加强低空经济产业金融支持；支持低空经济人才引育；支持低空经济企业投资技改；促进低空经济产业集聚等12条措施。
二、低空经济的发展现状
（一）国外发展现状
截至2023年，全球低空经济市场规模达到千亿美元级别，低空经济规模贡献中低空飞行器制造和低空运营服务贡献最大，市场规模占比约55%。世界各国正采取多种举措加快低空领域布局，借此引领城市空中交通革命。美国、日本、巴西等通用航空业发达的国家，更加注重低空经济的交通属性，他们通过国家引导协调、适航创新跟进、军民结合相促、开展试点运行等方式推动城市空中交通（UAM）或先进空中交通（AAM）的发展。欧美等国的波音、空客、Joby、Lilium等传统巨头、初创企业积极布局eVTOL研发制造。各国普遍认为，2025年是eVTOL、UAM商业化应用的关键节点，法国、日本等国计划在巴黎奥运会、大阪世博会期间启用eVTOL商业运营。
（二）国内发展现状
据赛迪研究院发布的《中国低空经济发展研究报告（2024）》显示，2023年中国低空经济规模达到5059.5亿元，增速高达33.8%。一是通用航空持续快速发展。截至2023年底，全国注册通航企业690家，运营航空器2900架；全国通用机场449个；2023年，通航飞行量较2019年增长27.5%。二是无人机产业具有全球领先优势。2023年我国民用无人机产业规模达1174.3亿元，稳居全球首位，同比增长32%。大疆无人机在全球无人机产业规模中占比超过40%，位居世界第一。近年来，无人机注册数量呈现出“井喷式增长” 的发展态势，目前以深圳为核心的广东省消费级无人机产量占全国的90%以上，工业无人机占据60%左右的市场份额，其产值规模超过千亿元。
（三）武汉市发展现状
作为全国重要的交通枢纽和科技创新中心，武汉不断朝着“天空之城”的目标发起冲击，加大政策支持力度，加强资源力量整合，聚焦重点领域，抢占低空经济产业发展高地。
一是低空产业初具规模。武汉现有近200家无人机企业，业务范围覆盖上游零部件及系统、中游整机研发制造、下游应用及培训服务各个环节。《城市低空经济“链接力”指数报告（2024）》显示，武汉低空经济“链接力”指数位居全国第八位，低空经济企业数量排在全国第六位，仅次于深圳、北京、上海、成都、西安。
二是应用场景更加多元。汉南机场举办2017年和2019年两届世界飞行者大会，机库航空器涉及应急救援、航空护林、空中摄影、运动类驾照培训、农药喷洒、航空物探、飞行表演、空中游览、航空研学等多类场景需求。未来武汉将依托汉南机场打造立体式“低空经济产业示范区”，大力发展低空+应急、文旅、教育、运动、智慧城市、物流、客运、现代农业等八大应用场景。
三是科技创新持续赋能。武汉具备整机研发制造能力的企业有10余家，包括普宙科技、电鹰科技、飞流智能等整机骨干企业，其中普宙推出全球首款折叠无人机BYRD、全球首款滑道式折叠无人机，打造出无人机+自动机库+行业应用软件平台共同构成的空中智能巡检系统，服务全球100多个城市、1300余客户，参与制定无人机国家标准及行业标准，已成为行业风向的引领者之一。
四是软硬并举不断发力。强化顶层设计，出台专项方案和措施，提出设立低空经济发展基金群（总规模100亿元），促进产业集聚。加快建设产业园，武汉经开区通用航空及卫星产业园完成建设，中国光谷低空经济产业园、中国车谷低空经济产业园加快建设，东湖高新区无人机应用示范区一期建设十几个低空共享无人机应用点位，二期项目预计今年10月竣工验收，将有各类型无人机186架、各类型自动机库128套，实现518平方公里的全区域覆盖。
三、发展趋势和面临的挑战
（一）发展趋势
中国正逐渐成为全球通用航空和低空经济的新兴市场，中国工程院院士、应急管理部应急装备专家刘大响院士认为，低空经济以通航为主体，飞行为核心，在未来10年中，通用航空和应急救援体系建设将拉动国民经济数万亿级市场空间。
一是无人机产业将成为低空经济的主导产业。无人机产业发展虽然起步较晚，但势头强劲，在低空经济发展中的牵引和带动作用日益增强，“无人机产业化”和“产业无人机化”可能会是未来低空经济发展的基本方向。
二是通用航空产业依然是低空经济的主体。在低空经济的口径下，通用航空产业的规模占据绝大部分，在未来发展中，通用航空的规模还会有所增长，其作为低空经济主体的状况不会改变。
三是低空经济在公共服务领域的作用将进一步提升。未来，借助低空飞行手段进行公共管理和服务的场景将越来越多，在诸如应急救援、医疗救护、警务安防、海关缉私、政务飞行中将会有更多体现。尤其是无人机以其便捷、高效、低成本、适用面广的特点，将成为政府执法、社会服务等部门的有效工具。
四是低空消费将越来越普及。随着领域的不断拓展，产品和服务的综合成本逐渐降低，低空经济将越来越融入到普通人群的生产和生活之中，因而低空消费的市场将不断扩大。
（二）面临的挑战
我国低空经济产业已进入起步阶段，但仍面临空域管制、基础设施不足等问题，限制了产业的快速发展。
一是空域资源供给不充分，政策完整性与管理协同性无法满足新业态新模式的发展速度。空域有效供给保障与航空用户需求不相适应等问题逐步显现，无人机大量使用与空域使用矛盾日益突出。我国低空经济产业顶层规划尚未成文，各省市发布的产业规划与低空空域管制、空中交通管理、基础设施建设等缺乏同步性，各自建设的飞行服务保障系统缺乏统一的技术规范和标准，无法实现数据交互和统一运营。
二是全产业链布局不完善，制造、飞行、保障和服务等多环节存在不同程度的短板弱项。航空器研发生产制造能力有待提升，通用航空器整机、发动机国产化率较低，主控芯片、核心传感器/连接器等零部件及碳纤维机体材料研制存在不足。企业、院校、科研机构等低空经济创新主体协同力度不够，研发、飞行、管理等多层次专业人才力量薄弱，多元业态低空经济产业园区尚未建立。通航产业“小、散、弱”特征明显，通航企业盈利能力弱、资源合力难以发挥。低空航空器飞行试验场、起降场等基础设施供给不足，信息化水平较低，无法满足起降、停放、充电等多场景功能需求。
三是市场机制与商业模式不成熟，亟需实现低空要素市场化和应用规模化。多数低空项目性价比超出普通消费者预期，难以形成规模效应。低空经济应用场景需求层次较浅，产品开发需经历从航空器设计、研制、试飞、适航取证、投入市场等全周期，前期投入大、运行成本高，短期难以形成成熟可盈利的商业模式。飞行安全、效率与经济性、公平性的全面评估机制未建立健全，难以形成标准化合理化的市场价格机制。
四、武汉发展低空经济的对策建议
一是加速通航产业强链补链。针对现有武汉临空经济区域内整机制造和研发企业相对较少的局面，着力推进国内外优秀通航头部企业的引进力度，以期在三至五年时间内引进两至三家航空整机生产龙头企业，实现龙头带动效应。继续加大相关配套的飞行器零部件制造和服务企业在区域内的集聚发展，构建稳定的上下游产业链合作关系，力争形成高效的产业集聚效应。推动现有的航空制造相关企业继续加大航空产品的创新和市场开拓步伐，推进应用领域的进一步扩展。
二是加快无人机领域重点突破。通过自主培育或者大力引进的方式加速培育在动力系统、光电传感、信息传导、智能识别、飞行操控等无人机关键领域，掌握核心技术的研发制造龙头企业。大力推进无人技术领域创新，充分发挥武汉科教优势，鼓励掌握无人操控系统的相关技术企业与高校、科研机构等开展产学研用协同创新，将原始创新和集成创新有机结合起来，加强无人机关键技术、核心装备研制攻关。积极拓展无人机应用市场，加快构建无人机服务保障体系建设，继续推动无人机在交通疏导、安全巡查、农业播散、物流快递、应急救援、旅游拍摄等领域的创新应用。有效利用武汉在大数据、人工智能、物联网建设等新一代信息技术方面的基础优势，加速与无人技术的产业融合发展步伐，推动无人机企业的专业化、数字化、智能化发展。
三是加大低空基础设施供给与升级。加快汉南通用机场的改造和升级，同时兼顾有人航天器和无人机起降、维修服务，构建具有综合效能、数字智能、集成型的低空飞行综合服务基地。充分发挥现有的通航产业和智能制造的基础优势，重点在武汉临空经济区范围内，打造无人机产业服务培训基地，建立无人机智能技术研究院等相关服务配套设施。
四是加强区域合作共赢。推动通用航空机场网络建设，加强与周边的沙市机场、刘集机场、鄂东机场等在应急救援、空中巡查等领域的航空服务合作。联手打造低空飞行精品示范线路，发挥武汉在市场方面的优势，在航空运动休闲、飞行员培训、飞机展销、旅游包机等方面与荆门爱飞客小镇积极对接，在两地之间形成定期的飞行巡游。开展低空短途快速物流运输线路，推动武汉汉南通用机场、天河机场与花湖机场对接，开展省内低空物流运输业务，进一步提升武汉作为全国物流中心枢纽的地位。积极打造无人驾驶航空试验区，加强省内及安阳、安庆以及赣州等地协作，争取入选新一批国家民用无人驾驶航空试验区或基地名单。
